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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(小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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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(小修)

溫雲珠的話尚未完,就遭了周氏回頭瞪一眼。

孫氏沒聽清她們說的,湊趣問了句,“姑娘們嘀嘀咕咕說什麽趣事呢?”

周氏臉色更沈,擔心溫雲珠壞事,眼神示意雪濃圓話,可不等雪濃開口,溫雲珠也怕丟醜,心裏一急,便說道,“就是雪濃姐姐好奇沈首輔長什麽樣……”

周氏當即放松。

雪濃心下一抖,想反駁不是自己,可是周氏的目光還盯在自己身上,她清楚只要自己張口,周氏只會更厭惡她,她能做的只有閉口不言。

孫氏當下見雪濃低著頭默不作聲,一時不免看輕了些,雖說相貌好,可是若太輕佻,也不適合做她王家的兒媳婦。

孫氏依然帶著笑,恰好過了抄手游廊到上房,幾人入內,這屋裏擺設也稱得上簡陋,王家老夫人靠著枕頭,就著丫鬟的手喝藥,兩鬢斑白,臉上有幾分蒼白。

等王家老夫人喝完了藥。

雪濃、溫雲珠跟著周氏向王家老夫人見了禮,老夫人招呼她們坐下,便笑了幾聲,“好些年沒見宣平侯府的夫人爺們,我還當自己死了也見不著了。”

這話有點刺耳,不過周氏既然能來,便也想到這些酸言酸語,畢竟王家落魄十幾年,宣平侯府確實沒再主動親近,周氏慣來會跟人打交道,仍笑道,“老夫人哪兒話,老爺和我一直記掛著你們,這不是我們府裏也有諸多艱難,您是知道的,我們老太爺走後,這些年也沒好日子過,您家的二少爺常過來尋我們三哥兒玩,他們兄弟卻是極好的,上回我雖沒來,但讓他們姐三個過來給二少爺慶賀了。”

王家老夫人聽她說起小孫子,面色好了些許,眼看向雪濃和溫雲珠,最後定在雪濃臉上,笑呵呵的轉過眼去,“昀哥兒這孩子是實心的,我不過昨晚多吃了幾塊黃米棗糕,有些難克化,他就把他那先生都驚動了,還請了太醫來給我看脈。”

孫氏便說到這王家老夫人脾胃弱,常吃的不克化,也是件愁事。

周氏輕拍了拍雪濃細薄的肩膀,跟孫氏道,“我這孩子也會些醫理,叫她給老夫人看看,那些吃食,哪些老夫人不能吃的,能吃的,都叫她寫下來,這樣老夫人就不怕吃到難克化的東西了。”

孫氏連連道好,又提出怕打攪到雪濃和老夫人,便和周氏、溫雲珠退出了屋。

這屋裏清凈不少,雪濃聽從老夫人的意思,坐到床前,先詳細觀察她的眼鼻口舌,心裏有數,便要紙筆來寫明,老夫人便叫屋裏那兩個丫鬟去拿紙筆。

屋裏便沒別人了。

老夫人認真的端詳著她,伸手摸了摸她的臉,“這小臉生的多好,又這麽乖,還知道給昀哥兒做護膝,那侯府沒甚好,也就給昀哥兒養了個好媳婦。”

雪濃沒想到這事會被王家老夫人知曉,一張臉羞紅,再見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對玉鐲,雖有窘迫,還是任她給自己戴上了,心底是歡喜的,她沒有讓王家人失望,將來嫁進來,她也會有家人疼她。

王家老夫人精神頭也就這會兒,說完了話,便瞌睡起來。

丫鬟拿來了紙筆,雪濃寫好滿滿兩張紙,便悄無聲息的出去了,她認得孫氏住的東廂房,不需丫鬟再指引,這王府本來丫鬟就少,她一路過去也沒見著幾人,繞進了夾道,站在葡萄架下,就見東廂房的門半掩著,王昀側身坐在杌子上,在教溫雲珠拆解九連環。

孫氏和溫氏被門擋住,看不見人,但可以想象裏面何其溫馨。

雪濃呆在原地,未幾眼裏酸澀到發疼,感覺腿腳也要站不住,想蹲到地上緩緩,但她最先做的是抖著手把腕上的玉鐲褪了下來,轉過身往王家老夫人的院裏去,折回去夾道又停住。

僵滯了很久,發著抖用帕子包好玉鐲,妥帖的放進香囊,擡手在眼睛上碰了碰,確定沒有流出淚,才竭力穩住心神。

只是一起玩九連環,又有什麽打緊的。

她穿進夾道,慢慢走近那間房門。

巧的很,從院外匆促小跑著進來一半大小丫鬟,急得如火燒屁股,進門就道,“大夫人,二少爺,首輔大人的衣袖叫袖爐燙了個洞,才上馬車,又折回來了,問咱們府裏有沒有會縫補的,首輔大人還要穿著衣服去赴顯國公重孫子的周歲宴。”

王家人不像宣平侯府裏有繡娘做這些縫補活計,有時候孫氏自己還要趕繡工,所以孫氏也會的一手好繡活,她知會王昀,讓其過去一趟,勞沈宴秋大駕,先脫了衣裳送來後院,她看看能不能補好。

雪濃一近門前,王昀最先看到她,恰好九連環也解開了,他囑咐溫雲珠自己學著解,才起身跟孫氏她們告辭。

雪濃立在門側,垂著頭等他走,其實雪濃與王昀也不是沒見過,雖說如今的年頭,顯貴之家規矩大,閨中女兒難能見外男,但這王昀和溫子麟交好後,有時會被溫子麟邀到侯府,雪濃遠遠見過幾回,是個清俊的公子哥,只是衣著不及侯府裏的少爺金貴,但言談舉止間頗文秀,她對這個未婚夫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。

王昀同她打了照面,大大方方同她行過禮,侯門深閨裏的千金小姐,姿容姣艷動人,體態裊娜,又識禮守節,是多數男子都夢寐以求的妻子,但王昀也只是看過一眼,就飛快走了。

雪濃此時已很平靜,進屋來到周氏跟前,跟她們回話,已照著周氏所說的,都寫在紙上了。

孫氏不免敷衍著誇了兩句話,沒一會,王昀送來沈宴秋的衣裳,那是件栗色錦緞圓領大袖直裰,上用織錦繪有五蝠捧壽的花樣,沿著衣領還用金線繡出金邊祥雲紋路,只在兩只衣袖邊繡了幾片青翠竹葉,貴氣中又沾染了些許文氣。

孫氏看了那燒破的地方,為難道,“這可難辦了,這把五蝠捧壽燒壞了,得會灑線繡才能補好,偏我不會……”

周氏直笑,指著雪濃道,“我家的雪濃丫頭會灑線繡,若是首輔大人不嫌棄,或可讓她一試?”

雪濃並不想攬這個活,這不是個好活,做的不好恐會惹禍,做好了,也得不到讚賞,可是周氏說話了,她便只能做好,因為她心裏清楚,周氏不是想幫孫氏解難,而是想借此能在首輔沈宴秋那裏給宣平侯府留個好印象。

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,孫氏雖然願意,卻不敢自作主張,叫王昀去跟沈宴秋請示,得到對方點頭了,才敢答應下來。

於是雪濃還沒在這東廂房停留一會兒,孫氏叫人帶她去旁邊的抱廈,那邊清凈,不會被她們說話聲打攪,還特意給她備了熱茶和點心,顯出主家的客氣。

雪濃先看了那被燒壞的地方,所幸洞不大,補起來不費力,撚了五彩線便專心縫補起來,期間周氏的丫鬟彩秀來催過兩次,言語掩不住的不耐煩。

雪濃也只是略笑讓再等一等,待到她終於補好了,確定看不出燒破處,才長長的舒了口氣,隨即喉間酸澀,眼淚控制不住往外落,只聽外面彩秀又過來催促,她連忙把臉上的淚擦幹凈,恢覆成平日模樣,疊好那件直裰送了出去。

東廂房這裏周氏和孫氏也閑談夠了,便相約再來往,周氏十分滿意,遂帶雪濃和溫雲珠告辭回府。

孫氏叫了貼身的嬤嬤送人走,便一刻不敢耽擱的親自帶著補好的衣服往堂屋去送,正穿過了長廊,倏然想起來得檢查一遍,也免得有什麽缺漏,就急忙查看直裰先前燒壞的地方,不得不說雪濃繡工好,已經瞧不出破損,可是那裏卻落了兩滴水漬。

孫氏當即火頭上來,跟身邊的丫鬟道,“這姑娘怎麽這麽不小心,灑了水上去,叫那位發現,不是多出事。”

丫鬟看了看衣裳,安慰她這水漬沒多大塊,沈宴秋也不定能看得見。

孫氏卻氣不住,“別是她耍的小花招,故意引起那位註意,原不是我要說,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,竟偷偷對那位相貌好奇,我早看不過眼,到底是養女,那侯夫人擺明了沒想教養好,白長了張好臉,還好被我看出來了,她也不是正經的小姐,若說婚約,其實他家的雲珠小姐才和昀哥兒相配。”

正說著,王昀從堂屋出來,擰著眉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,顯然裏面聽到些許。

孫氏立即把衣裳給他,帶著丫鬟悄步回了後院。

片時,停在王家門口的沈府馬車駛動,晃晃悠悠往顯國公府去,馬車裏,男人低頭審度著已縫補好的衣服上的兩滴水跡。

那天晚上,少女衣衫不整的瑟縮在他身前,嚇壞了,臉埋在他的頸邊哭得顫顫巍巍,淚水把他的衣襟都打濕了。

所以這衣服上的不是水漬,應是受了委屈落下的淚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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